塔米·坎宁安和儿子卡勒姆。坎宁安是新冠肺炎重症患者，于住院期间分娩。图片来源 美国《纽约时报》

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袁 野

塔米·坎宁安不记得她的儿子是怎么出生的。2021年5月她感染新冠肺炎时，怀孕已近7个月。随着症状加重，她被紧急送往医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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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院时，坎宁安距预产期还有11周，肺部已经开始衰竭。医生担心她和胎儿都坚持不下去，请她的未婚夫授权进行剖宫产手术。

“我问，‘她们两个都能挺过来吗？’”马特·坎宁安对美国《纽约时报》回忆道，“他们无法回答。”

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3月16日发布的报告称，2021年，美国有1205名孕妇死亡，比2020年增加了40%，比2019年增加了60%。美联社援引美国政府问责局的一份报告称，新冠肺炎疫情导致了数据上涨。

《纽约时报》称，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前，美国的孕产妇死亡率一直是发达国家中较高的。2019年，美国的孕产妇死亡率为“每10万名婴儿出生，就有20.1名孕产妇死亡”。2021年，这一数字上升至“每10万名婴儿出生，就有32.9名孕产妇死亡”。

数据也反映了美国不断扩大的种族差异。2021年，美国黑人孕产妇死亡率达到“每10万名婴儿出生，就有69.9名黑人孕产妇死亡”，是白人孕产妇的2.6倍。3月16日发表在美国《妇产科学》杂志上的一项研究显示，从2020年到2021年，美国原住民孕产妇的死亡率翻了一番。

许多像坎宁安这样的孕产妇，闯过鬼门关后，还要面对其他风险。

英国广播公司（BBC）报道称，怀孕使女性特别容易感染新冠肺炎等传染病。在怀孕期间，女性的心脏、肺和肾脏负担都会更重。新冠病毒可能损害为胎儿提供氧气和营养的胎盘，增加孕妇发生血管堵塞、先兆子痫的风险。

BBC称，一项大型研究的结果显示，感染新冠肺炎后，孕妇的死亡风险增加了7倍；早产、新生儿重症监护的可能性也会增加。

如今，奥密克戎毒株毒性减弱，《纽约时报》称，初步数据显示，2022年，美国孕产妇的死亡人数大致降至疫情前的水平。

不过，孕妇仍然不能掉以轻心。39岁的坎宁安在怀孕时略微超重，感染新冠肺炎前，她被诊断出患有妊娠糖尿病。

“我会嘱咐每一位病人，如果她们有基础病、怀孕了，就要尽可能避免呼吸道病毒感染。”美国犹他大学的母胎医学专家托里·梅茨对《纽约时报》说。

2021年夏天，美国的科学家们还不确定mRNA新冠疫苗对孕妇是否安全。直到当年8月，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（CDC）才明确支持孕妇接种这种疫苗。BBC称，大多数死于新冠肺炎的孕妇没有接种过相关疫苗。

《纽约时报》称，超过70%的美国孕妇接种了新冠疫苗，但只有约20%的孕妇接种了加强针。

“接种疫苗可以预防重症。”CDC的婴儿结局监测、研究和预防部门负责人达纳·米尼-德尔曼告诉《纽约时报》，“我们必须不断强调这一点。”

坎宁安的产科医生鼓励她接种疫苗，但她犹豫不决。不久，她就开始流鼻血。

坎宁安曾感到呼吸急促，但这没有引起她的重视。《纽约时报》称，新冠肺炎的许多症状可能被孕妇忽略，因为它们与妊娠期的部分常见症状相似。

坎宁安被送往医院时，已经处于急性呼吸窘迫状态，医生在她的肺部发现了斑片状阴影。她的血氧水平持续下降，在分娩后也没有好转。

“她的肺部严重受损。”坎宁安的重症监护医生奥马尔·拉赫曼对《纽约时报》说。

坎宁安的朋友麦格雷戈曾到医院探望她，为她的病情恶化速度感到震惊。“我无法告诉你有多少个袋子挂在那里，有多少根管子插进了她的身体。”她说。

入院10天后，坎宁安病情好转，不再使用人工心肺机。那时她才知道，重症期间，她有了一个出生时体重仅1.36千克的儿子。

《纽约时报》称，2021年，美国早产儿比例急剧上升，达到2007年以来的最高水平。这一年，全美所有新生儿中约有10.5%早产，高于2020年的10.1%和2019年的10.2%。

坎宁安夫妇给儿子取名为卡勒姆。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里待了66天后，卡勒姆回家了，但坎宁安夫妇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“大夫们说，他会有发育迟缓的问题，而且非常严重。”卡勒姆的父亲说。

坎宁安收到了严格的医嘱，医生要求她在家休息，“任何时候都必须有看护人陪伴”。7个月后，她才被医生允许重返职场。

坎宁安一家的经济状况不好，也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援助，连食品券的申请都被拒绝了。

坎宁安说：“我们是工人。我曾经每周工作7天，每天工作8个小时，有时工作12个小时。当2020年疫情袭来时，我们花掉了很多积蓄，然后就生病了。”

重新开始工作后，坎宁安仍要面对偏头痛和短期记忆问题。她会忘记和医生的预约、忘记拿刚买的东西、把信用卡落在自动取款机上。她不时做噩梦，梦见在医院里的情景。

“我醒来时感觉自己被闷死了。”她说。《纽约时报》称，这种被称为重症监护后综合征的情况相当常见。

卡勒姆的情况让所有人惊讶。从医院回家几个月后，他就达到了正常的发育水平。一岁生日后不久，他会走路了，还是个“小话痨”。

“如果你问他要不要洗澡，他就会在浴室里等你。”他父亲说。

卡勒姆所在日托所的老板卢安·格罗斯说，卡勒姆的胃口比同龄人好得多，经常要求“再来一份”。“我给他起了个绰号，叫‘超级宝贝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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